赵平安努力回忆前世那堆七零八碎的兽医知识。?x¨x*i.a,n?g*s+h¢u`..c+o?m\
“羊癫疯”是民间对癫痫病的通俗叫法。
这类疾病在羊群中确实也会出现,具有一定遗传性,患病个体通常不适合做种羊。
“发病时会倒卧在地,头颈和四肢发生强直性痉挛,牙齿咬紧,不时切齿作响,还会从口边流出泡沫……”
赵平安一边回忆一边喃喃低语,“不对,这个病叫山羊癫痫,绵羊的种群里好像没有记载过。”
他认真观察眼前那只倒地抽搐的绵羊,试图将记忆与现实情况一一比对。
虽然症状相似,却并不完全一致。
“那就暂且称之为‘弱羊癫疯’吧。”
赵平安丝毫没有因随意命名而感到愧疚,哪怕那可是他前世兽医亲妈研究半生的领域,此刻也只是张嘴甩了个病名,随即蹲下身去继续仔细观察病羊的状态。
原本他那背得七零八落的兽医理论对眼下情况应该没多大用处。
可这世上有时候偏偏就是巧合。
初三暑假的时候,他为了买一张限量游戏卡,刻意在亲妈面前装孝子,那几天亲妈受邀前往牧场诊断得病的羊群,他便一直跟在身边东问西看。
眼前这只绵羊的症状,和那时候牧场的病羊几乎一模一样。
“平安哥。”
前院传来程书书的呼声。
“姐夫在侧院牛圈。”屋里正在打扫卫生的李云珠随口答道。.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快,
不一会儿,程书书手里提着个篮子走到牛圈外,篮子里盛着新鲜蔬菜。
“我奶种了些苦菜和蒜苗,顺便还有几个放了一段时间的蒜头,让我送来给平安哥尝尝。”
赵平安皱着眉头,仍在绞尽脑汁地回忆,“摄入被污染的饲料或饮水可能感染,具体是哪个病原体来着?”
他苦恼地抓耳挠腮,明明三天前亲妈在他耳边念叨过几十遍,为何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刚才说啥?”赵平安下意识转头问道。
程书书有点尴尬地回答:“苦菜、蒜苗,还有几颗蒜头。”
“对了!”赵平安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母绵羊没被他吓着,反倒是程书书被他的声音惊得脸颊泛红,总觉得自己拿的这点菜在他刚才感天动地的反应下显得不够拿得出手。
“羊肠毒血症……亲妈我真是太爱你了!”
赵平安激动地站起身,笑嘻嘻地走到牛圈门口,伸手接过篮子,“太感谢了,等这母绵羊生了小羊崽,长大以后刮毛做成保暖衣,送你家一套。”
羊肠毒血症如果在早期就能发现并干预,是可以治疗的。治疗手段之一便是投喂青霉素或注射抗毒血清。
而苦菜、蒜苗、蒜头这些食材,恰好都富含天然青霉素成分。
赵平安确认这两头绵羊刚刚染病,症状非常轻微,完全不需要提取任何精华,靠着这些天然蔬菜就能有效抑制病情。
至于那头倒地抽搐的母绵羊,他怀疑是之前卖羊的奸商用了什么手段掩盖症状,才没有立刻暴露问题,好在目前看来并无大碍。.萝?拉-小¨说/ -首/发^
他提着篮子走到病羊跟前,蹲下身来,抓起几把苦菜,小心地塞进母绵羊嘴里。
牛圈外,程书书略显不自在,虽然她家蔬菜产量不算少,但用来喂羊总觉得有些浪费。
赵平安察觉她的心思,解释道:“绵羊病了,可它身上的毛比棉花还保暖。我打算用这些羊毛做成冬衣,给全家保暖。”
身为本地人,程书书当然知道冬天的寒冷多难熬,顿时心头一松,走进牛圈,弯腰帮着给公羊喂食,顺口问道:“羊毛真能保暖?”
“当然。”赵平安认真讲解羊毛的保暖原理和优势。
“那为啥商人不做这个呢?”程书书好奇地继续问。
赵平安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放牧的族群更习惯用兽皮保暖,农桑这块本来就薄弱,再加上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所以一直没点出羊毛制衣这条路。也可能有些部落已经掌握这技术,只是因为信息不通没能推广开。”
程书书听得似懂非懂,正想追问时,忽然瞥见那只母绵羊的肚子,惊讶地伸手轻轻摸了下,惊呼道:“它怀崽了!”
赵平安立即用他那半吊子的兽医技术诊断。
果然,母羊真的怀胎,而且看肚子的大小和状态,至少有两只羊羔。
“多胎绵羊?哇哈哈哈……”赵平安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这1200文铜钱是亏定了,结果不仅不是亏,反而是买一送二起步!
而且多胎绵羊的品种优势巨大,通常是两年三胎或三年五胎,每胎可以产下两到四只羊羔。
仁凤村的纬度虽然勉强,但还能满足绵羊生长需求。
这样一来,就算海里的鱼出现问题,他也能转型养绵羊,用来取毛制衣赚钱维持生活。
赵平安把这些解释完,笑得合不拢嘴,热情地邀请道:“要不要跟哥一起放羊去?”
程书书却摇头拒绝:“咱们村不让放牧。”
“山都被人买光了?”赵平安脸色顿时严肃。
大武王朝允许土地买卖,地主遍地都是,有钱人动辄把整片山林圈起来禁人入内。
“不是的。”程书书解释道,“咱们舟县靠近敌国,是刚打下来的边疆地带,局势一直不稳。朝廷早在三年前就下令,全县土地一律归官府所有,禁止任何形式的私下买卖。”
“而且县衙明文规定,私人不得养殖超过二十只牛羊等家畜,目的是防止资源外流资敌。”
“资敌?”赵平安皱起眉头。
“邻国的几个接壤州县因为土地诡异荒芜,连草木都难以生长,天气还恶劣异常,尤其冬季更甚。驻军得不到补给,经常会南下劫掠抢粮,所以朝廷设了这些禁令。”
赵平安听后心里虽然不赞同,但也能理解政策的出发点,便暂时打消了放牧致富的念头,只考虑圈养几只应付全家人的御寒需求。
“还有一点。”
程书书补充道,“整个村子的家畜总量不得超过五百只,我们虽然才刚迁来不久,数量还不多,但县里的巡检司还是要求,每户超过五只都得报备审批,否则将按数量上交两至十倍的惩罚性公粮。”
赵平安脸色顿时黑得发沉。
农村人的主要财富来源就是家畜,这点数量还得上报审批,遇到天灾或疾病减员岂不是连饭都吃不上?
这种制度,叫人怎么活?
“如果家里真的遭遇困难,也可以找村长申请低息借款,实在不行还可以去镇上或者县里,用房子抵押借粮。”程书书飞快解释。
“勉强算是有点托底。”赵平安撇撇嘴。
朝廷看似给出了保障机制,可只要一旦大范围天灾爆发,资源一旦告急,那这些所谓托底政策也未必能兑现,最终仍是百姓自生自灭。
他这才终于对目前边疆的屯垦环境有了一个更完整的认识。
回头想想,当初一门心思想摆脱那群吸血亲戚,结果根本没来得及了解州郡形势就一头扎了进来,现在有些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平安哥,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事。”程书书转移话题。
赵平安一边喂草,一边随口道:“啥事?”
“我妹说徐富其实是姑娘。”
“他是女的?!”赵平安猛然惊呼。
“嘘。”
程书书赶紧做了个噤声手势,环顾四周,见没人听见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这事我妹是偶然发现的,她答应过徐富不告诉第三人,我也是想帮你换换心情才说的。你听过就算,别当真。”
可赵平安已经完全没在听她后半句了。
“徐富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