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经共八个,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张浅首先要去攻克冲脉,冲脉位于丹田附近,随着水温升高,张浅平静心神,水中的灵药被激发出药性。
大量的药物精华在水中交织,随着张浅心中的引导被吸收进身体。
他原本布满伤痕的地方重新结痂,脱落,新生的肌肉宛如幼儿皮肤光嫩。
开脉第一步,淬炼身体,利用药物精华全方位的淬炼。
而这个过程也是相当痛苦,张浅被高温和内在的灼烧一直折磨,让他痛的脸部扭曲。
那是骨肉中的疼痛,一种被撕裂又重组的伤害,宛若看见自己被刀割又恢复。
鼎边,略知一二的茯苓大为心惊,这种淬炼的痛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够承受。
“该死,那丫头是在这样整我?”张浅一边受着钻心之痛,一边暗自对这古方有所怀疑。
要是说陈舒漪也是这样开脉,他可不信。
没过多久,他的皮肤上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血珠不一会便由月红色变成黑红色。
药鼎内的颜色也随之改变,茯苓别过头,有些不忍直视满是血污的张浅。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茯苓沉声道:“丹药炼好了。”
张浅浑浑噩噩的点头,他的意识已经模糊,身体则是麻木。
丹师将丹药递给茯苓,低头说了几句话便离开,茯苓看了一眼张浅,眼中有着些许忌惮。
茯苓一挥手,丹药从手中飞出,直奔张浅最嘴中,张浅最后的下意识的张嘴,吞下丹药后昏死过去。
茯苓则是在一旁静静等待。
张浅的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二正经中的灵力纷纷汇聚丹田,再从丹田向周围扩散,灵力每扩散一分,张浅的身体就不自觉抖动一下。
经过一番淬炼后的身体已经比寻常修士强了很多,可依旧遭受不住灵力的狂暴冲击。
张浅低着头,眉头紧锁。
他的丹田岌岌可危,狂暴的灵力似乎想让他爆体而亡,鼎中存留的药性不停地供给大量灵力,源源不断被他吸收再汇聚丹田,以此往复。
茯苓也是观察到这一点,一股灵力柔和的探入张浅的身体,护住最重要的心脉。
张浅的深处意识,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现状,却苏醒不过来,这让他很是焦急。
那吞服的丹药在不停地引动灵力,让他反复遭受灵力暴动,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药鼎中只深一些黑红色的液体,水位也下降了不少,张浅靠着药鼎昏迷不醒。
见一切平息,茯苓准备退出去,她前脚刚走,鼎中发生异变,张浅从昏迷中苏醒,漂浮在半空中,他不似人类的眼睛俯瞰周围的一切。
那目光中满是冷漠与无情,不过瞬息间消失。
而这匆匆一瞥,中州最为强大的几个道统高层全部震动,霎时间暗流涌动。中州皇朝皇城,一道指令传达下来,就连远在景云城的陈舒漪都得到了消息。
张浅的脑海中中,一个令牌漂浮,张浅的意识体靠着令牌面露古怪。
令牌正是交给张浅死亡任务的不知名令牌。原本令牌上很是繁杂的雕纹此时活了过来,令牌背面三个大字隐约浮现。
山海令!
张浅的意识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靠近山海令,因为这令牌古怪的很,说不定其中还有陷阱等着他。
山海令突然亮起光芒,将张浅的脑海覆盖。
天涯商会茯苓居处,她认真思索着丹师说的话,本来心情挺好的,却不好了。
丹师在炼丹的过程中发现丹方似乎是皇朝中流落出来的,属于禁忌之物。
只有皇室成员才能掌控,想到这,茯苓头疼起来,莫不是那小子是皇族之人?
中州皇朝共有三个皇族,每千年轮执一次,在这个千年内是金氏,还有剩下的陈氏与商氏。
三个家族历史久远,底蕴丰厚,但无一例外很少以皇族身份行走世间,最多也就是在学宫接受磨砺后返回家族中。
中州不是没有其他宗门,但是很少,而且一般不参与世间纷争,如十剑真人李归一的天剑宗便是其中之一。
中州以皇道为基,辅以人道修士。
至于为什么是三家轮执,就不是茯苓清楚的了。
张浅的意识来到一处空旷的房间中,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一张桌子。
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微弱的光亮让不大的房间中有了一丝暖意。
油灯边是一本厚厚的书籍,书上三个字让张浅为之一震。
山海纪!
这莫不是无上传承?那山海令总算有点用处了,张浅这样想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可意外的是,书籍能够翻看的地方只有五分之一,大概和晨阳笔录差不多。
而且古怪的是,能翻看的地方没有一个字,纸张上全是空白。
这让张浅犯了难,心想这传承还有特殊条件触发?
他不停地尝试,甚至拿起书在油灯上灼烧,却没有一点用,还是那样,一片空白。
他不甘心继续折腾了很久也不见反应,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朝着房间内观察,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光秃秃的,要不是有本书,张浅觉得这里像座牢房。
他也曾尝试走出这个房间,回到现实世界,可这里完全没有路,全都是封闭着。
张浅越发烦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出对策,过了好一会,他才平复心情,再看向书本山海纪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原本空无一字的书籍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字,这让他欣喜若狂,当他情绪波动,字又消失不见。
张浅愣了一下,感觉这书有点不一样。他再次尝试平静,同时冥想。
山海纪上的字变化,可依旧模糊。
张浅心中有了猜测,想象出师父张晨阳的晨阳笔录,果然,山海纪上居然出现了和晨阳笔录一样的内容。
这让张浅觉得自己找到了诀窍。他回忆着自己曾遇到的事还有人,以及山河。
山海纪上的字越来越清晰。直到布满一张张书页。
他愣愣的看着那些他所回忆的事物,就像一本传记记录了他的一切,张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对苏柔的记恨,对山海令的郁闷,对张晨阳的不解,等等都化为一声轻笑。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明白山海纪用法的张浅心中念叨着山海令,果不其然上面出现了一些他未曾了解的事。
不过在重要关头,山海纪后面的内容翻不开!
山海令是每一个山海都有的东西,而且不止一个。拥有山海纪的山海令才是主令。
山海令的主人随机挑选,同时会给其严苛的任务,一旦完不成是真的会死。
序列之争则是一些持有副令的人来抢夺主令,成为真序列。
这就像一个生死擂台,一旦失败,就会被踢下深渊,永劫不复。
有趣的是,只有主令被激活,副令才会激活。
而激活的条件是仙元,也就是仙人的灵力。
一场巨大的生死擂台已经开始,张浅眉头紧锁,他意识到这个山海令的目的是什么了,不过最后的得胜者去干嘛就不清楚。
照葫芦画瓢,他寻到了离开这个意识空间的方法,他在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山海纪,心中有了决断。
拿到身体的控制权,张浅起先并未发现不对劲,躺在药鼎内很是舒坦,他想翻身起来,可四肢和头都不听使唤。
或者说,他感觉不到自己有身体,张浅还以为是意识脱离造成的。他准备等一会,几个时辰过后,他想到了什么。
一旦打通奇经会有各种各样身体上的问题,他以为这句话是糊弄人的,现在,他明白,奇经不是这么容易打通的。
他尝试了好久,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全身的掌握,好消息是他仅仅能控制眼珠子,还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坏消息是连话都说不出。
在外思考着如何向张浅讨药液的茯苓半天不见人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只得亲自去看一下。
一进去,就发现瘫痪在药鼎内的张浅。张浅对着她滴溜溜的转动着,一会翻白眼,一会露出不屑的眼神。
茯苓本以为有什么事发生,毕竟在她的感知里张浅确实消失过一段时间。没成想这小子冲她挤眉弄眼,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茯苓冷笑看着他,不知这小子会耍出什么花样,渐渐的,她感觉到不对劲,一刻时间那小子都在朝她挤眉弄眼,似乎真有事。
张浅现在眼睛涩的不行,他心里疯狂吐槽着茯苓看不懂他的意思,见茯苓靠近,他眼睛顿时瞪的像铜铃,眼神里充满感激。
“这奇经,怎么会如此古怪。”张浅任由茯苓摆弄,心里忍不住想到。
茯苓用灵力托着张浅出了药鼎,嘴里啐了一句连忙给他套上衣服。
“这莫非是开奇经导致?”茯苓见张浅四肢瘫软,头也抬不直,只得出声询问。
张浅听得到却做不出回应,茯苓一拍额头,手向上一挥,张浅耷拉的头被托起,眼珠上下来回转动。
茯苓愣了一会,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如铃,身子更是花枝乱颤。
“原来如此,开奇经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弟弟,你终于栽到我手里了!”
茯苓说着,不怀好意的朝张浅丢了一个眼神,随即快步离去。身后的张浅漂浮在半空,像具死尸样被她拎着。
三日后,在张浅的不懈努力下,他的嘴唇能动了,但还是不能说话,此时的他坐在轮椅上,头偏在一旁,眼中是生无可恋。
不远处,茯苓正在想办法打开张浅的储物袋,可储物袋与主人心神相通,没有张浅的同意她怎么可能打开。
加之储物袋是空间法器,强行摧毁可能导致里面的东西全都被卷入虚空,这让茯苓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强行打开。
“好弟弟,你说姐姐我都照顾你几天了,也该让我看看那药液了。”茯苓轻声细语,附身在张浅耳边吹气,但张浅没有知觉,只能听见声。
张浅努了努嘴巴,嘴角朝右上斜着,眼神满是戏弄。
茯苓也不恼火,但是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她要做,那就是找个专门的侍女照顾张浅的起居。她是伺候不动了。
想来想去没啥可靠的人选,这让茯苓抓狂,天涯商会的侍女虽说是她亲信,可不能便宜这小子了。
刚好天涯商会那边有了暗杀者的消息,她索性不想了,任由张浅自生自灭。
“等等,这女人怎么走了?”张浅斜着眼看茯苓离去,他心中焦急,却什么都做不到。
张浅感觉着体内的灵力,依旧紊乱,灵力在体内四散奔逃,汇聚不到一起,这让他尝试用灵力的想法也变得极为困难。
“如果,如果有灵力我还不至于这样惨!”张浅心想着,独自在院落中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他依旧没有放弃,不停引动灵力,只要丹田有灵力,他就能做到一些事,不再受茯苓掌控。
他体内的灵力如同受惊的一群傻狍子,在体内四处游走,而张浅需要一一驯服,引导灵力进入丹田穴窍。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不知过了多久,由于未到辟谷,他还需要进食,饥饿感让他头晕目眩,只好停下。
眼光所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星残缺地挂在天上,月光散播院落的每一处,微弱的光芒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他身上,斑斑点点。
张浅愣神,他心想,这或许是开奇经必走之路吧,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这个夜晚,张浅想了很多,有失有得,或许他可能一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或许哪天恢复正常,这些都是修行。
心境豁达后,他体内的灵力似乎没有之前狂暴紊乱,这让他感到意外,再去尝试引动灵力,有一丝灵力能调动,这让他欣喜。
翌日,忘乎所以的茯苓回过神,来到庭院,手中那着一瓶维持生机的丹药,她笑眯眯的看着还在原地的张浅,嘴中说道:“好弟弟,姐姐来给你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