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房门紧紧闭合,世界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样子。
原来这些鱼都是灵能局养来的吃食。
一想到刚才那条鱼说话的样子,想到那些曾经吃过的,用鱼做的美食,红烧鱼排、刺身、拆烩鱼头,水煮鱼片……心里就不由得泛起恶心。
李辞旧从大石头后面出来,走向棋盘,蹲下身子,开始转动密码锁上的转环。
4,
4,
1.
刚转好三个转环,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
“我劝你等等。”
“谁!”
他慌忙转身,背后悬浮着一只鱼静静的看着他,和刚才那条会说话的不同,这只鱼身体上的有很多条横横竖竖的焦黑痕迹,鱼鳞脱落了,结成一条条难看的疤。
“真像啊。”鱼先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说道,“你是他的儿子吧?”
李辞旧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果然,果然没错,这真的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东西。
他急切的问道,“这里面有什么?”
“没人知道,当年他在沧溟山把这颗树种下时,就留下了这件东西,二十年了,还没有人打开过。”
“为什么?”
也就五位数的密码,不过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就算这东西上面有特殊禁制,不能使用灵觉,不能暴力破坏,光是靠人命堆也堆出来了吧,利益之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密码锁的转环得云清境以上的人才能转动。”鱼解释道。
原来如此,一万个普通人的性命对灵能局而言不算什么,但一万个中层境界的人因此丧命的话,就有些自毁根基了。
“等等,你刚才说这颗树种在沧溟山,这里不是灵能局吗?”李辞旧又问道。
“是,也不是。你父亲走后,灵能局的人便发现了这里,他们尝试了很久,始终没法将这颗树和棋盘上的东西带走,后来,灵能局的大能将整块空间切割下来,做了一个空间跃迁连通。”
“我父亲说过什么没有?”
“他向来很少说话,往往沉默着在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天,他心情很好,布置好棋盘后,喃喃自语,‘这是我给这个世界的礼物,也是给我儿子的礼物。’说完,还给了个东西给我,并让我转交给你。”
“什么东西?”
“你父亲应该留下过一枚硬币给你,先把它拿出来,我要确定你的身份。”
李辞旧依言照做,从挎包中拿出五毛,放在手心。
手掌中的五毛硬币,橙色的光芒逐渐耀眼起来,慢慢浮上空中,围绕着古树飞舞起来,像是极度兴奋似的,如蝴蝶在花枝间徜徉。
古树也有了响应,像是有风吹来,枝叶沙沙作响,漫天花瓣落下,如灿烂花雨。
空间之中,充盈着生机和喜悦,令人无比放松。
“嗯,是你没错。”
鱼肯定道,身体抖动起来,一只鱼眼流出热泪,圆鼓的眼睛从眼眶中掉落下来,空洞的眼眶中透明液体积攒起来,慢慢的重新形成了新的鱼眼。
李辞旧拾起地上的眼睛,呈不规则的圆形,像是一块晶莹琥珀。
“突破守心境的时候服下它,等到第八层的时候再回来。”鱼说道。
尽管对“鸟巢”里面藏着的东西无比好奇,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能让灵能局的高层无比重视的东西,一定不简单,现在的我境界确实太低了。
等等,父亲怎么知道我会找到这里来?
先不说古树本来种在沧溟山,这块空间还经过了灵能局的切割转移,隔了二十年,中间有太多的变数了。
李辞旧问出了心中疑惑。
鱼将目光看向还在枝头翩飞的五毛。
原来是五毛。
它竟能做到这个程度!
李辞旧有些吃惊,不过这确实是唯一的解释。
“最后一个问题,三十年前应该还有人来过这里,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指的是葛建中,当初葛建中明显也发现过这个地方,还以雁鱼青铜灯为钥匙,设置了封印堵住这个通道。
父亲是二十年前种下的这颗树,葛建中来的时候比父亲还要早,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三十年前这里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地方当时有个名字,叫蛮荒谷,有机会到沧溟山时,你可以去看看。”鱼回答道。
问题问得差不多了,李辞旧轻轻呼唤一声,五毛恋恋不舍的从枝头落下来,停在他的掌心。
他走向古树后面的方形水池,看向那条鱼。
“一起走吧,留在这里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鱼没有同意,“这是我们这一族的宿命,走了我们几个,依然有另外的同胞遭难。”
接下来,它的鱼腮张合,鱼鳍扇动如挥舞的翅膀,悬停在空中,发出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如某种古老晦涩的歌谣。
其他的鱼汇聚过来停在它的周围,排成整齐的队列,做着跟它同样的动作,像是一批虔诚的朝圣者。
漫天花瓣汇流成河,河水奔涌着聚集到当先那条鱼的鱼唇边,凝成三颗剔透的珠子。
“你的体质特殊,这东西对旁人是剧毒,但对你有大用,服下它。”鱼说道。
李辞旧接过。
这时候他已经明白,这群古怪的鱼全都是有灵智的,而且智慧程度不低。
“可是刚刚,那条……”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直呼那个牺牲者为一条鱼不太妥当,虽然它本身确确实实就是一条鱼,包括眼前与自己交流的这条,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是个动物,更像个睿智的老者。
“那是小七自己的选择,以身饲虎,它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
李辞旧跳入水池,在巨大的漩涡中挣扎片刻,重新回到了废墟船腹,冰冷的海水裹了过来。
他合上青绿色的盖子,粉色古树世界的光亮彻底消失,重回一片黑暗。
取下雁鱼青铜灯。
然后将三颗珠子喂进了嘴里,顺带着吞下一些咸得发苦的海水。
珠子服下之后,冰冰凉凉的感觉沿着消化通道直下,最终在腹部彻底扩散开来。
像是走进了一个冰窖,寒意将四肢冻僵,动弹不得,痛感渐渐发酵。
啊~
他惨呼一声,全身痉挛着,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整个人无意识的弓着背,四肢、头颅松散垂着,向海面浮去。